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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e Home Message
．莫基爾、阿吉翁與豪伊特的研究提出技術創新驅動長期經濟成長，並強調知識開放、制度創新與市場適度競爭三者的互動是關鍵動力。
．創造性破壞能促進社會流動與創新，但需藉制度設計維持「適度競爭」，防止壟斷並確保創新循環持續。
．面對 AI 與地緣政治的挑戰，臺灣應以知識開放、制度創新與跨界合作為策略，打造創新與公平的經濟體系。

繼 2018 年頒獎給內生性創新成長和 2024 年社會制度形成與繁榮的前瞻性研究後，2025 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再次頒發給研究技術演進與經濟成長機制的三位學者。這也印證了 1995 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盧卡斯（Robert E. Lucas Jr.）所說，當經濟學家想到這個（成長與發展），就很難再去想其他的問題了。而這次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殊榮的三位學者分別為美國西北大學（Northwestern University）的喬爾.莫基爾（Joel Mokyr），獨得一半獎金；法國法蘭西公學院（Collège de France）、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titut Européen d'Administration des Affaires, INSEAD ）和英國倫敦政經學院（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 LSE ）的菲利普. 阿吉翁（ Philippe Aghion ）與美國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的彼得. 豪伊特（Peter Howitt），兩者平分另一半獎金， 以表彰三位在「技術創新如何推動長期經濟成長」的開創性研究。

喬爾 . 莫基爾 Joel Mokyr（1946 ～）
國籍｜美國、以色列
任職單位｜西北大學、臺拉維夫大學
研究領域｜歐洲經濟史、發展經濟學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菲利普 . 阿吉翁 Philippe Aghion （1956～）
國籍｜法國
任職單位｜法蘭西公學院、歐洲工商管理學院、倫敦政經學院
研究領域｜創新、經濟成長、契約經濟學
（@ LSE Simon Williams）

彼得 . 豪伊特 Peter Howitt（1946 ～）
國籍｜加拿大
任職單位｜布朗大學
研究領域｜創造性破壞、內生成長理論、宏觀經濟學
（Brown University ／ Ashley McCabe）

三人都在美國名校取得博士學位

莫基爾於 1946 年出生在荷蘭萊頓。1968 年於以色列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Hebrew University of Jerusalem）獲得經濟史學士，1972 年與 1974 年先後於美國耶魯大學（Yale University）取得經濟學碩士與博士學位。他長期擔任西北大學經濟及歷史雙主聘教授，並兼任以色列臺拉維夫大學（The Tel Aviv University）客座教授。曾獲海尼根（Heineken Prizes）歷史獎、巴爾贊獎（Balzan Prize）等多項國際殊榮，且為美國經濟學會傑出學者、英國學術院與多個國際學會院士。

阿吉翁於 1956 年出生在法國巴黎。1980 年畢業於法國卡尚高等師範學校（ENS Paris-Saclay），1981 年在法國巴黎第一大學（Paris 1 Panthéon-Sorbonne University）獲高等研究文憑，1987 年於美國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2009 年被選為美國文理科學院院士，2017 年曾擔任歐洲經濟學會主席，現任職於法蘭西公學院與巴黎歐洲工商管理學院教授，並兼任倫敦政經學院教授。

豪伊特則於 1946 年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貴湖，1968年畢業於加拿大麥基爾大學（McGill University），1969年獲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Western University）碩士學位，1973 年以金融動態原理的研究獲得西北大學博士學位。曾在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和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The Ohio State University）任教，現為美國布朗大學榮譽社會科學講座教授。

學術嚴謹但幽默是三人共同特質

莫基爾平時喜愛在課堂上談笑著歷史軼事，例如他會引用 17 世紀倫敦咖啡館的創新文化，形容那是歐洲的第一代 facebook。同事形容他，即使開學第一天看起來很嚴肅，三分鐘後整個教室就充滿笑聲。他經常以一句話勉勵學生：「歷史的教訓不是避免重演，而是它持續啟發創新。」而此次得獎，也因他手機設成只有聯絡人能打進來，以免上課不時被推銷電話打擾，結果連瑞典諾貝爾委員會都打不進來！他自嘲說：「我以為是別人得獎，結果查新聞才知是我。」

阿吉翁的母親是巴黎時尚界革命家，使他具有創新的血統。從小在設計師與畫家的包圍中長大，這段童年對他創新自由的觀念形成影響深遠。家人原本希望他接手時尚事業，他卻說：「我想研究為什麼經濟也能像藝術那樣創新。」從此，他成為經濟界的設計師，用數學方程式描繪創造性破壞（creative destruction）的創新邏輯〔註〕。阿吉翁也以幽默聞名，有一次學生問他創造性破壞會不會太殘酷，他笑答：「沒破壞，就沒有創新；別怕競爭，因為它也是創意的調味料。」

〔註〕創新之所以稱為創造性破壞，是因為創新同時也破壞和取代了既有廠商的壟斷地位。

豪伊特年輕時喜愛讀哲學與經濟史，對音樂、文學和自然都有濃厚興趣。他熱愛登山與划船，認為山上的寧靜能讓方程式變得更加清晰。他和阿吉翁合作多年，常自嘲：「我們的友誼經歷了太多創造性破壞。」這是因為兩人每次討論理論模型時經常意見不同，過程激烈但最後總笑著結束辯論。豪伊特雖以擅長數學縝密的成長模型著稱，但私下性格非常溫暖而幽默。在教學中，他習慣以生活類比說明數學，例如闡釋均衡穩定性時，他會說當你爬山時試圖找到最舒服的那個坡角，就是經濟的均衡點。同事則形容他：「總能將最難懂的方程式講得像露營故事一樣生動。」

創新並非偶然為何工業化會首現在西方？

莫基爾的研究橫跨 1750～ 1914 年歐洲經濟史，聚焦有用知識（useful knowledge）、機械技術能力（mechanical competence）與支持技術進步之制度三大成長的前提條件。工業革命並非偶然爆發，乃源於科學解釋（scientific explanations）與實用的專業技能（practical savoir-faire）互補，以及自由思想氛圍與市場激勵的結合。歐洲的市場體系與學術制度並存，使發明家與投資者能分享創新收益。印刷術與出版革命降低了技術資訊傳播成本，學術期刊與技術圖紙廣泛流通，形成「知識生態系統」，使得創新成果得以不斷迭代並迅速擴散。透過歷史資料比較不同歐洲地區知識傳播速率與產出差異，驗證文化開放度與成長呈正相關。後續研究利用跨國追蹤資料，驗證莫基爾的文化與成長的論點在 19~20 世紀多國均成立，尤其在英、美、德等工業化先驅國家。

莫基爾認為，歐洲文藝復興與啟蒙運動所塑造的懷疑傳統、重視觀察與實驗的文化基因，在東方較少出現。東亞雖有精湛工藝，但學術與技術往往分離，工匠的技藝多屬祕傳，缺乏公開論證與標準化流程，難以形成自我增生的知識迴路。同時，工匠行會與旅行者將新技術散布至各地，推動有用知識在工業應用上的快速累積。再加上歐洲列強間的海上貿易與殖民競爭，提供龐大原料與市場需求，加速技術商業化應用。相較之下，東亞雖有內部貿易網絡，卻缺少跨洋資源流動與外部競爭的強大壓力，減少了對大規模工業技術投資的動機。莫基爾的理論架構將技術進步視為「知識―制度―市場」三者相互強化的動態過程。這一框架不僅解釋了工業革命的誕生機制，也揭示了為何西方憑藉科學文化、分權制度與全球貿易網絡而率先達成工業化。……【更多內容請閱讀科學月刊第672期】